[牛及] 刀剑静默之时

*武士牛x盗贼及
*伪战国时期


正午时分,挂着“白鸟”表札的院子里忽然一阵骚动。少顷,大门咯吱一声被打开,两排佩刀的武士肃着脸疾步而出,各分东西去了。路人们纷纷退让。

武士们已经不见影,一个戴着斗笠衣着颇讲究的男子出门来,压下笠檐,也往东边去了。紧随其后,走出了最后一人,身形高壮,眉间有着深深的阴影。这位气势逼人的武士,正是这“白鸟”众的首领,有惜才之名的牛岛若利,人称牛若。

昨夜地头[1]的庄园遭遇了盗贼,嚣张的贼人不仅盗走了大量财物还打伤了几位侍从,并且张狂宣告:不日再来拜访。同另几个归附地头的组织一样,牛若一早便接到了上面传来的消息:揪出那伙贼人!

牛若独自抱刀走上街头,锐利的目光从各家店铺挨个儿扫过。

忽然头顶传来一声轻笑。

搭在刀柄上的手指立刻紧扣,牛若抬眼。酒馆二楼,一名相貌俊俏的男子倚着窗,怀里拥着陪酒女,笑声正是从他口中传出。那坦露着胸口的女人,脸颊脖颈都透着粉,笑嘻嘻的,也随男子一道往下看,在牛若刀一般的目光下走了一遭,花容失色忙往男子怀里钻。

等牛若被忐忑的店员引上楼时,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。房间里香粉味盖着酒气。那男子拢了拢衣服,瘫着身体翘起腿,缠着鲜红柄卷[2]的刀随意靠在墙边,一瞧见牛若,就眯着眼睛笑了。

男子捋着散在肩头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,顺便向牛若打招呼。

“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白鸟牛若嘛!有何贵干?”

“及川……”牛若沉声,“昨晚你在哪儿?”

那男子,即及川,吃惊地瞪着牛若:“我在哪?我在哪干你什么事?”

上面发令让追查盗贼,甫一听闻那派盗贼行径,牛若心里就有了个大概,但他一贯沉着脸,前来传递消息的鹫尾倒也不曾看出什么。

及川还不知牛若已经认定了他便是那贼人中的一员,任他说什么在牛若眼里都是装傻扯谎。

观察着及川假意吃惊的脸,牛若不想和他扯皮,加重了语气和诱/惑力老调重弹:“来白鸟吧。”

及川的脸迅速垮了下去,假装也懒得了,他不虞地瞥牛若一眼,“没兴趣。”

“那你的兴趣是什么,做贼吗?”语气中隐隐有着指责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。

“呵呵。”及川又笑了起来,起身在屋子里转着圈,似乎在找什么。

牛若径自在矮桌边坐下,刀身一扫,酒盅酒杯鸡骨头扫去一边,露出半张干净的桌面。他把刀横放在桌上,抱怀坐着,门外战战栗栗的店员拎着茶壶进来,给牛若斟满,飞快地又退了出去。

“小香~~~~”及川扒着纸门往外拖长调子喊,很快,刚刚见过的那个女人——已经穿好了衣服——小碎步跑了进来,并且视牛若不见,亲热地又黏到了及川怀里。及川抚摸着她的脸,说了什么悄悄话,女人笑嘻嘻的,从角落里摸出及川久寻不着的胫巾[3]给他扎上。

牛若不动声色,饮尽杯中茶。

同女人告了别,及川拾起他的刀,穿了草鞋就走。“拜拜啦~”那条小辫子在门边一甩很快消失了。

鹫尾又来了一趟白鸟,带来了一两个无甚大用的消息。别处倒是抓了一批盗贼,却明显没有那晚的能耐,现下人还扣着,另外又扩大了搜查范围。

鹫尾字里行间的对牛若一个人也没交出来颇有些不满。

消息传完了,抱怨也抱怨了,鹫尾却不走。他摘下斗笠露出青年端正的脸来,忽然一笑,“若利,你还欠我一顿酒。”

牛若神色微松:“我这怕没有你愿意喝的酒。”

鹫尾笑容大了些,“那便去外面喝,总归我今天是要喝了才走的。”

两人便相携同去酒馆,寻了个角落坐下。在外鹫尾重又戴上了斗笠。店员送上酒和小菜。交谈间,鹫尾的声音突兀地断了,牛若顺着他目光看去,只见佩着那柄卷鲜红之刀的及川倚在柜台边正同老板算总账,大方地拿了整一贯钱出来。

鹫尾目光如电射向牛若,手下还若无其事地举起酒杯轻啜一口。牛若面色不动,心里却一跳,很有种把及川揍一顿的欲/望。

“若是没看错的话,穿钱的红绳正是地头用的那一种。”鹫尾言语间及川已经结完了账,兜着找钱离开。

他放下酒杯,起身就要跟,牛若猛地按住他的手腕,“别打草惊蛇。”

鹫尾似笑非笑看他一眼,“如果我猜的不错,你们认识?”不等牛若回答,他坐回了原位,唇边一抹笑怎么看怎么意味深长。

这日牛若携两名副手去地头居所议事,结束后天色已晚返回不便,牛若便被安排住下。当夜牛若正考虑地头会议上的谈话,夜深了还不曾睡,忽然听见外面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。他披上外衣取了刀,倚在门边静听。那声音已经离开了他休息的院落。没有多想他便追了出去。

循着动静不知追到了庄园的什么地方,那行踪诡秘的人显露了身形。树影婆娑的院落里静悄悄。牛若心下叹息,手指抵上刀锷。

他一向觉得及川这人有些花哨,另有几分自傲。夜里来执行任务,还穿一身明晃晃的浅青色衣服,生怕人发现不了他。现如他所愿,牛岛已经是蓄势待发。及川似乎知道背后有条尾巴,转过身来嘻嘻笑,嘴角眉梢都弯得很得意,嘴里还风凉地说:“什么层层把守也不过如此嘛~还不是随我来去!”

牛岛无言,刀出鞘了半寸。及川敛笑,一脚前踏,手也按在了刀上。寂静的庭院陡然被卷进无声的风暴中。

千钧之际,一人从墙头跳进了院子,看见对峙的两人吓了一跳。来人额上绑着一根白色布条,长发高高束尾,身形不高,牛岛瞬间认出了他是谁。受惊的岩泉一看清了对面黑漆漆的那人是谁,惊呼:“牛若!”飞快靠到了及川身侧。

气势被人打断,及川刀一收,站直了,又是笑眯眯的,“喔牛若,你看我可是什么都没做,我现在要走了。小岩。”两人交换眼色,跑了。牛岛没有追,及川的剑术虽同人一样花哨,但仍不可小觑,再加上岩泉一,他没有把握顺利留下这两人。

远处传来阵阵声响,应当是守卫被惊动了。牛若收了刀凭着记忆往回走,中途遇上了追来的守卫。守卫们瞧见牛若,有些茫然地互相看看,从人后挤出一个人来,守卫纷纷让开,正是鹫尾,他是地头的得力下属,就住在这庄园里。

火把明灭的光焰间,鹫尾目光如炬,“牛若……可是捉住了盗贼?”

牛若摩挲着刀鞘,答:“没有。”

一名守卫急急问:“盗贼往哪个方向去了?”牛若指明方向,守卫们立刻追去。

鹫尾冷冷看了牛若一眼,“牛若,莫要忘了你吃的是谁的米。”抛下这话,他撵上了前头的守卫。

很快牛若的副手贤二郎找了过来,凑近牛若耳边低声道:“地头的次子被杀了!”

牛若虽一路跟着及川,却不知在发现他之前他是否还杀了人,又或者是后来的岩泉一——青叶盗贼团的实际领军人物。

牛若有心包庇,然而地头盛怒之下,外加鹫尾那凉飕飕的一句话,他最终吐出了“青叶”这个名字。

很快盗贼团被查了个底儿漏。地头集结了人手誓要围剿这伙盗贼。

这日天将明,一队队武士悄悄包围了青叶的据点,然而冲进门去却空无一人,屋里翻箱倒柜一片狼藉,显然是已经跑了。

武士们四散开去追捕,贤二郎紧跟在牛若身边,悄悄塞了一张纸条给牛若。避开他人牛若展开纸条,脸色一变。隔着人群,他遥遥望了一眼领着一队人的鹫尾。

贤二郎:“大人?”

纸条上,有人代牛若向及川约战,正是今日。

牛若赶到时,及川已经与人缠斗起来,地上还倒着伤员。鹫尾捂着左臂,瞧见了牛若,高声喊:“若利!”

牛若入阵。

及川敲落那武士的刀,一脚把人踹开,注视牛若的双眼燃着怒火。

牛若只镇静地打量他。前头的武士显然没能重伤他,仅留下几个较严重的刀伤,血液浸染下看起来倒是唬人。然而他气喘的厉害。

牛若犹豫了,以逸待劳并非他所愿。及川却毫不犹豫地全力挥刀右斩。他屏气凝神闪避,左手拔刀迅疾一刺。画面落入眼中及川猝然一惊却来不及反应,身势仍是向前,刀尖顺势没入了他的腹部。好狡猾!左手起刀攻其不察!

两人同退,牛若挥落血珠纳刀,依然冷静地观察对手。及川一丝痛色也不显,全然不顾伤口,暗自顺着气刀锋指地。

一旁静静观战的鹫尾忽然回头,只见一武士奔来,举刀大喊:“主公遇袭!”

鹫尾大惊,顾不得这边的对战,带着剩下的人回赶。恐怕正是青叶那伙贼人,假装逃跑又迂回攻击后方!

此间的战场未受那喊话影响。武士们撤离的瞬间,及川闪电般发动,沉腰挥刀右逆上切,牛若格挡下压,及川猛抽刀扭腕左剃,牛若顺势砍中他右肩后抬臂刀锋下沉卡刀,刀锋相接金铁之声难以入耳,及川喉头一甜腰腹发抽搐,终是失血过多力度不及,小退半步,趁此机牛若双臂肌肉暴起举刀正斩,雷霆万钧之下及川虽横刀格挡却力不从心,两兵交接如遭重锤,虎口震裂,铿的一声脆响刀更是从中折断!

及川硬扛一刀,不曾想刀竟然折了,又惊又怒之下吃不住力仰面倒地后滚,满臂的血顺着手指浸入鲜红色的柄卷。草鞋也只剩一只了,看起来实在狼狈得很。关键时刻及川果断舍弃了他花哨的剑术,刀刀利落干脆,牛若的惜才之情不合时宜地又在心里熊熊燃烧起来,他归刀入鞘,冷冷注视着地上的及川。四下沉寂,及川急喘了一阵,又呵呵地笑了一阵。“怎么,你不杀我?哎……哎,算了,算了,反正我也离死不远了。”说完就彻底脱力瘫在了地上,扭曲着面容按住了腰腹的血洞。牛若正要说话,忽然听见远处有纷乱的人声。

不知刀光火石间牛若到底想了些什么,他忽然把人捞了起来并捡了他的断刀,半扛着及川飞快地跑了。惜才而非怜香惜玉的牛若无视了及川一路上的惨叫哀嚎。

等到了隐匿地,及川半只鞋也不剩了,血流的满身都是,他被扔在林中破茅屋的枯草堆里,俨然有出无进了,然而嘴里还嗬嗬地讥讽牛若,否则死得不痛快似的。牛岛自动屏蔽了他的声音,警觉地朝屋外张望——没有追兵。但他并未放下心来,及川大方地洒了一路的血,那些武士是傻瓜才找不到他们。

这小茅屋非久留之地。

他紧皱着眉头去看躺尸的及川,霎时打消了转移的心——再折腾下去,自己也不必救他了。不如留他个全尸,提头去见地头就免了……忽而一声惊雷炸响,然后哗啦啦下起雨来。牛若心里暗叹及川真是好运气。下起了雨便不怕他们循着血迹追来。

暂时放下心的牛若审视了一番趴在地上的及川,他上前把人翻了个面,拨开被血糊在脸上的乱发,只见人已经脸色发青了。他伤得最重的腹部,衣服上血凝了一层又一层,双臂双腿也遍布伤痕。

牛若忽视了这一切正是他的杰作,粗鲁地剥了及川的衣服,衣服撕扯皮肉时,痛得及川回了魂。命都要没了,他竟首先为牛若未经同意剥他衣服不满起来,张口要骂,皮肉又是一扯,剧痛之下顿时消了声,冷汗下雨似的往外冒。牛若冷着脸不为所动,囫囵将他再翻个面,将破烂的血衣扔进了暴雨里一顿揉搓冲洗,然后利落地用湿衣服擦了那些脏兮兮的伤口,兴许是他手下留情了,及川咬着舌头倒也没有再丢脸地喊痛。

牛若又去把衣服洗了一遍,然后用木棍支着晾在屋内。他四处看了,没有可用之物:及川的衣服是短小袖,再撕屁股也要露出来,胫巾又太短……他的目光忽而移到了光溜溜的及川的遮羞布上,垂死的及川有所感哆嗦着睁开眼,正要制止又被牛若拖住大腿一抬——所幸没有再烙饼似的翻他的身了——熟练地解了他的兜裆布。虽然也沾了血,但够结实也够长,牛若便用这好用的物什紧紧勒在了及川腹部的血洞上。及川哆嗦着夹住了腿,体内仅存的血液都冒上了头,他含着眼泪,咬牙切齿地道:“你还是让我死了吧!”

牛若充耳不闻,包扎了伤口,见血像是不怎么流了而及川又还有力气吵闹觉得多半死不了。他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。及川怨恨羞愤的目光仍在试图攻击牛若。牛若好像才注意到这视线:不仅毫无杀伤力,配着眼下情景只觉得好笑。他脱了自己的衣服盖在光溜溜的及川身上,仅围着兜裆布,气宇轩昂地盘腿抱刀坐在了门口,及川扭头去看,只能瞧见两个屁股蛋,搁在往常,他定要出言讥讽的,眼下却只是往牛若的衣服里缩了缩,什么话也说不上来。

傍晚雨停,牛若穿上衣服,提着及川的断刀离开了。


-TBC?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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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地头: 是大名手下负责管理“庄园”及“公领”事务的职务名称。其责任有征收、上缴年贡,管理土地,维持治安等等。地头作为当地的实力派,权力往往不受控制。

[2]柄卷:日本刀刀柄上的缠绳。

[3]胫巾:一种类似绑腿的东西,但不是布条而是像袖套一样的,两头用绳子抽紧,所以不好用来绑伤口【微笑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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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战国我不了解,虽然查了不少资料但还是多有纰漏,
希望了解的小伙伴们能指出并且科普一下我!

之所以写这个故事,是想看及川穿短小袖的样子……然后弯下腰能看见兜裆布……福利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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